《國家出版管理條例》第29條規定,“出版物必須按照國家的有關規定載明作者”。辭書是最嚴謹的出版物之一,對外宣稱有著近150年悠久歷史的崇文書局,為什麼會出現如此明顯的疏漏呢?
記者首先登陸了原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官方網站,查詢后發現,這本字典備案在冊的著作者是楊合鳴。
明明有著作者,為什麼偏偏不標注呢?記者隨后來到這本字典的出版單位--座落於武漢市武昌區雄楚大街的崇文書局了解情況。
黃成勇, 崇文書局總經理,據他介紹,學生免費字典的採購單位是湖北省教育廳,供貨商是湖北省新華書店,採購方式是“單一來源採購”,崇文書局出版的這本《學生新華字典》最終入選。據了解,湖北全省符合條件的農村中小學生總共約380萬人,從今年春季開學至今已經陸續發放約320萬冊。
崇文書局總經理 黃成勇:教育廳委托教育裝備處進行採購談判,進行招投標這些工作,招投標進行完了以后才確定具體採購的是哪一個品種,這個確定以后,再由省新華書店來組織採購這項工作。我們只是接到省新華書店通知,說我們的東西中標了,通知我們簽意向書,進行簽訂協議這些工作,這時候我們才知道。
記者:當時提供了哪種版本給它們的?
崇文書局總經理 黃成勇:我這隻有一個版本,就是我們的《學生新華字典》。
崇文書局副社長 鄒華清:《新華字典》最優秀,但是我們有我們自己的特色。
崇文書局總經理 黃成勇:它(《學生新華字典》)之所以能中標,它肯定有湖北的一些考量。
按照黃成勇的說法,這本字典是它們通過正常的政府採購程序中標的,那麼,為什麼不按照有關規定標明作者姓名呢?崇文書局的另一位負責人給出了這樣的說法。
崇文書局副社長 鄒華清:這個署名是自由的,可以署,也可以不署。
記者:那這本(《學生新華字典》)是誰主編的呢?
崇文書局副社長 鄒華清:這本也是以楊合鳴為主,我們找了一批專家。我們就都沒有署(名)。
記者:您說這本也是楊合鳴主編的,這本沒有署名的也是楊合鳴主編的?
崇文書局副社長 鄒華清:對。
這位負責人所說的楊合鳴是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辭書專家。這本字典究竟是不是楊合鳴主編的呢?記者隨后找到了楊合鳴教授。
記者:湖北省全省的小朋友,手裡拿到的都是您(主編)的字典,您知道這個事嗎?
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 博士生導師 楊合鳴:不知道啊。
記者:您不知道這事兒?
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 博士生導師 楊合鳴:我不知道啊。
仔細翻閱了這本《學生新華字典》后,楊教授明確告訴記者,這本字典不是他主編的。
記者:這個是不是您主編的?
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 博士生導師 楊合鳴:這不是,這不是。
記者:這本肯定不是您主編的?
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 博士生導師 楊合鳴:這個不是,這個不是,凡例都不同。你看看它(兩本)都是有字頭的,字頭它這個(寫著)“收錄現代漢語規范漢字13000多(個)”。(我編的)這個哪裡有,奇怪!
楊教授告訴記者,2001年,崇文書局曾向他約稿,編寫了一本《學生規范字典》,此后,這本字典經崇文書局自行包裝並更換書名,分別變成了2006年版和2012年版的《學生新華字典》。而這本今年春季開學免費放發給全省農村中小學生的所謂“《學生新華字典》” 雖然在外觀上,和崇文書局重新包裝的由他主編的2012版字典幾乎一模一樣,但他仔細查看內容后認定,這本字典藏有貓膩。
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 博士生導師楊合鳴:它是另外一個版本,不是我這個版本。
記者:但是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主編是你的名字。
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 博士生導師 楊合鳴:它打的我的牌子。
記者:它備案打的你的牌子,書上沒打,字典出版以后沒打。
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 博士生導師 楊合鳴:這是它(崇文書局)玩的一個花招。
敗壞我的牌子,敗壞我的聲譽。
崇文書局稱這本字典是楊合鳴主編的,而楊合鳴教授不僅明確否認了崇文書局的說法,而且懷疑崇文書局在其中做了手腳,用完全一樣的包裝混淆視聽。
那麼,湖北省300多萬農村學生手裡已經拿到的這本所謂《學生新華字典》的質量究竟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