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有自己的至高境界。大家可以选择牡丹,只是我“泛爱众而亲仁”,我独爱莲。在莲和牡丹之间还需要选择吗?还需要思考吗?还需要犹豫吗?对于读书人来说,这是一个不成问题的问题,是一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没有疑问,不必犹豫就可以作出选择。
《爱莲说》的主题不是贫与富。文中莲花、菊花、牡丹三者的对比,给出两条取舍路径:其一,取莲而舍菊;其二,取莲而舍牡丹。牡丹的象征是最为明朗的,富贵这一人生意图最有影响、最庸俗,也最容易克服。文中指出爱牡丹的是众人,文章之外关注牡丹、富贵主题的仍然是众人,而菊花、隐逸的意图则被掩盖起来。然而莲与菊的取舍实际上却是作者更深层的隐忧所在。究其实,周敦颐心怀“濂溪”,上承孔子“乘桴浮于海”之意,不过是负气之语。“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的离骚更近千古士子之本心,道不行,“三尺童儿笑廉蔺”,真是退亦忧,仕亦忧。惟君子能明知止之道,始终以自强不息,只此方为周子爱莲之本义。
儒家思想学说到了宋代,面临新的环境,需要新的阐释,当时学者都有一个共识,要求构建一种新理念,王安石称之为“新经”,而最终由周敦颐、二程、朱熹构建起来的新儒学则称为“理学”。理学在整个东亚地区影响都很大,“同伦同文”的国家,如中古与近代的日本、朝鲜、越南、琉球,都深受影响。而周敦颐则被称为“理学鼻祖”,是理学开山之人。
依照《宋史·道学传》的解释,周敦颐的思想学说直接继承孟子,是文王、周公、孔孟以下,秦火之后的第一位“圣人”。儒家学说又别称圣贤之学,“睿作圣”,“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有聪明智慧、有发明创造、有贡献于人群社会叫做“圣人”。在中国思想史上,“圣人”和“贤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圣人”是开创者,“贤人”是继承者。“贤人”还比较多,而“圣人”仅只有数的几位,都有特指,并非泛称。
《宋史》称,儒家之学自孟子没而无传,两汉而下察焉弗精,语焉弗详,千有余载,至宋中叶,周敦颐出于舂陵。周敦颐的思想贡献是超越时间和空间,跨越汉唐的一千年,直接与孟子相承接。其他学者譬如董仲舒、扬雄、王通、韩愈,都不能当得起“圣人”,只能算是“贤人”。
周敦颐生平为官有“至廉”、“清尚”之称,其“濂溪”称号亦与清廉有关
周敦颐生平与为官事迹,当时已有“至廉”、“清尚”之称。如潘兴嗣为之作《墓志铭》说:“君奉养至廉,所得俸禄,分给宗族,其余以待宾客。不知者以为好名,君处之裕如也……视其家,服御之物止一敝箧,钱不满百,人莫不叹服,此予之亲见也。”
朱子《江州书堂记》说:“先生世家舂陵,而老于庐山之下,因取故里之号以名其川曰濂溪。”王象之《舆地纪胜》说:“濂溪在道州营道县之西,距县二十余里。先生既不能返其故乡,卜居庐山之下,筑室溪上,名曰濂溪书堂。”
周敦颐的“濂溪”称号,显然也与清廉有关。“濂”字唐以前古文罕见。《说文解字》没有“濂”,只有“溓”。《公羊传》有“群公溓”,郑玄《易》注“溓之言廉也”。因此有学者认为,“濂”字可能为周敦颐所创,他将清廉的“廉”加上“水”旁,给自己家乡的溪水命名,从而造出了“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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