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楊
“我特別提醒各位村官一句，以前出了問題有人說‘我是法盲，我不懂法，下不為例’，經過這次培訓之后，如果再出問題，那就別怪法紀無情，我們一定會嚴懲不貸、毫不手軟。”日前，在湛江市全市村官反腐倡廉主題教育培訓班開班儀式上，該市市委常委、紀委書記張小剛對台下第一批學員——廉江市380余名村官如是說。
2012年，全國各級紀檢監察機關共立案查處農村黨員干部違紀違法案件6.77萬件，比上年增長15.73%。就在這一數字引發大討論時，湛江市推出了一項新舉措，從8月20日至9月10日，該市以各縣（市、區）為單位，集中分批對全市3000多名行政村或自然村村干部進行反腐倡廉教育主題大輪訓。如此大規模的輪訓在廣東各地級市中還是首次。
違紀村官集體私分公款
在去年底的紀委和檢察院的基層調研中，兩部門都發現村“兩委”、經濟聯社、村民小組干部的消極腐敗行為，以及“小官大貪”現象不斷增多。特別是農村干部侵佔、挪用或騙取種糧補貼、柴油補貼、養豬補貼、農機補貼、扶貧款等國家強農惠農資金的案件屢有發生，各縣（市、區）無一例外。
據統計，2011年1月至2013年6月，湛江市紀檢監察機關共查處農村黨員違紀案件348件，佔同期全市查處案件總數的30.6%。其中農村干部違紀案件303件，處分農村黨員302人，村干部266人。在查處的農村黨員違紀案件中，村委會書記、主任、自然村村長違紀案件149件，佔42.8%。
這些違紀違法村官主要是集體私分公款、共同貪污。他們往往採取侵吞、竊取、騙取、監守自盜等手段，收入不入賬、公款私存或者直接侵吞，還往往虛報冒領、公款私分，之后涂改票據、偽造財務印章、收據等。
調研人員發現，基層村官犯罪與其他領域的職務犯罪案件相比涉案金額不高，10萬元以下的案件佔了近60%。但是，其危害性較大，因侵害群體利益，很容易引發村民聯名舉報、集體上訪，甚至越級上訪。近兩年該市全市紀檢監察機關受理的涉農信訪舉報佔62%以上，一些地區甚至超過90%。
為何會出現如此情況？調研人員表示，目前湛江正處於大建設大發展的進程中，個別基層干部借城中村征地拆遷，熱點村、資源豐富村開發建設之機非法牟利。他們有的帶頭搶佔搶種搶建，有的非法侵佔、買賣、承包農村土地，有的違規處置集體資產，私吞和挪用征地補償款、水庫移民款等。
“加強對村官的紀律教育和監督，在我市顯得更加緊迫和必要，亟待引起足夠重視。”張小剛說。
每批培訓班授課兩天
是次基層調研中，兩部門還發現，當地農村基層干部整體素質偏低，村官當選后不思學習，有的村官法律觀念淡薄。張小剛對筆者說，個別村官甚至就是法盲。當地有一個村，村官不經集體討論就擅自簽訂村集體資產租賃合同長達70多年，而這遠遠超過了簽訂這類合同的法定期限。
“有的村官在征用土地過程中，收受賄賂卻認為自己幫了別人的忙，人家感謝他是應該的，直到被查處后才知自己犯了法。”調研人員說，還有的村官挪用土地征用補償款，認為“自己只是一時急著用錢，借來用用，還了錢就沒事了。”部分財務人員沒有受過正規的財會業務培訓，記賬不規范，對村官言聽計從，甚至同污合流、監守自盜，某村村委會出納甚至貪污、挪用村的征地款共70多萬元。因此，開展具有針對性的法紀教育，並且加大教育力度勢在必行。
為此，此次湛江市紀委統一部署、統一師資、統一課程安排，以各縣（市、區）為單位，對全市村官進行輪訓，每次培訓班的時間為兩天，學員包括了行政村以及部分自然村的村干部3000余名。課程包括，由該市紀委常委符和文講授的“村官守紀方面的認識誤區及防范對策”﹔該市檢察院大案要案偵查指揮中心主任蔡齊旺講授的“近年來全市查處的村官違紀違法典型案件剖析”﹔民政局副局長陳可養講授的“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及其成員相關問題（村民自治、村務公開、村財管理等）”。該市紀委副書記陳恩才說，這些主講嘉賓都是市紀委精挑細選的，都是身經百戰的專家型官員，既了解農村基層干部違紀違法的主要特點、違紀違法的心理，又了解法律政策，知道如何同村官們打交道，能講讓他們入腦入心的課程。培訓班也專門預留出半天時間，由各縣（市、區）結合實際自主安排若干個課程。
剖析近年當地貪腐案例
20日的開班儀式結束后，第一批培訓課程正式拉開帷幕。廉江市委書記何鑫親自給380余位村官上了第一堂課，分析當前廉江農村基層黨員干部存在的問題。他說，做好村官要做到“責、能、廉、和、勤”。課后，接受筆者採訪時，他說廉江會繼續加大對村官的監管和對貪腐行為的查處力度。
“如果能夠重來，我再苦再累，就是撿垃圾為活也不敢貪佔一分錢。”市紀委常委符和文在廉江講課時，講起了當年因腐敗落馬的徐聞縣原縣委書記蘇鳳娟說過的話。他說，一些村官鋌而走險違紀違法，目的就是為了個人“錢”途。他們利用手中權力“貪”錢、插手工程項目“卡”錢、盯住專項資金“撈”錢、虛報冒領造假“騙”錢、違反財經紀律“花”錢、憑借權力影響“賺”錢，並一一舉例。他勸台下的村官要正確對待金錢，克制個人欲望，消除“村民自治，村官自由”、“村民自治就是村長自治”、“你要開發，我要先發”等糊涂思想，嚴格遵守紀律。
如果說，符和文的課程重於擺現象、講原因、重思想工作的話，蔡齊旺21日在講授“近年來全市查處的村官違紀違法典型案件剖析”一課的時候，則注重詳細介紹農村基層干部犯罪的特點，涉案罪名及案例，為村官普法，“讓他們知道‘紅線’在那”。針對農村基層突出的廉政問題，他一一講明貪污征地補償款，貪污種糧補貼、柴油補貼、教育補貼、鄉村道路建設扶持資金，貪污移民補貼、虛報騙取救災款、截流貪污救災、救濟款，挪用公款，利用工程發包機會、利用協助申報補償款機會、利用協助征地工作機會受賄的表現和后果是什麼。
他還提醒台下的學員們：“犯罪的成本是你的自由、健康、家庭和親情！”筆者注意到，這兩堂結合身邊反面案例教育村官的課程，震撼力很大。整個“課堂”十分安靜，絕大多數村官都在忙著做記錄。
陳可養的課程則注重介紹村民自治、村務公開和民主管理的各項規定和要求。他說，公開和民主是防止腐敗最重要的制度保障，再次敦促村官們認清形勢，落實各項要求。吉水鎮梧垌村村支書、主任劉明增對記者說，聽了此課很受教育，怎麼簽訂合同、怎麼處置資產、怎麼才能更有效地公開村務，發揮民主監督作用，回去之后一定按照課上所講細細落實。
張小剛對筆者說：“我們當然知道，掌握法紀知識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不可能通過一兩天的學習就能熟稔於心，但是我們希望通過舉辦培訓班這個契機開好頭、起好步，除了傳授相關知識外，更重要的是從思想上警醒村官敬畏法律，守住底線，不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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