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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八項規定”和我省“六條禁令”出台以來，省委帶頭嚴格執行，簡化公務接待、減少各類會議活動。由此帶來的各地豪華宴請、奢靡之風逐漸降溫引得廣大群眾好評，但能否長久遏制、不再回潮，也是大家一直關注的熱點。近期，記者連續10多天在杭州等地暗訪發現，星級酒店公款消費降溫明顯，但不可忽視的是，個別位置隱蔽的高檔會所、私密的機關食堂，卻漸成公務接待高消費的潛伏場所。
蕭然（化名）正在經歷她職業生涯中最慘淡的時期。
這位某五星級酒店的金牌銷售經理，已經連續好幾個月在政府機關接待一欄中交了白卷，“原先每天都有機關單位的訂桌電話，忙得團團轉，就怕包間安排不過來﹔現在可好，連我的電話他們都不願意接。”
蕭然感覺到，這一次中央和省委抓作風是動真格了。
嚴規矩，降溫頗明顯
幾乎所有的星級酒店，都在過去的半年裡遭遇了銷售業績滑鐵盧，最慘重的一役，則莫過於原本萬無一失的新年飯局。
“春節前后本是餐飲旺季，對我們這類公務接待較多的酒店來說，更是如此。”蕭然告訴記者，按照往年慣例，一二月份，自己從來不愁客源，提前半個月、甚至一個月，酒店的包間就都被訂出去，臨時要安排，根本沒可能，可今年卻天差地別，“幾乎每天晚上都有一大半的包間是空著的，原本在我們酒店定點的好幾個機關單位，也早早和我打招呼，‘今年不來了’。”
在中央“八項規定”、省委“六條禁令”的威懾下，全省幾乎每家星級酒店，都遭遇了團拜會、答謝會、部門聚餐的大批量“退單”。
“對高檔餐飲業來說，這個開年，真的是一次重創。”蕭然的感受，我們可以用省紀委（監察廳）提供的數據佐証： 元旦春節期間，全省共取消各類茶話會、團拜會6286個，同比減少92%﹔今年一季度，全省財政撥款“三公”經費支出120.02億元，比上年同期減少5.2%。其中，公務接待費支出11.88億元，同比下降6.5%。而根據各市作風辦上報的數據，“三公經費”下降的數據更為可觀，僅公務接待一項，全省11個地市的一季度合計支出總額，同比下降了30.9%。
尋對策，“狡兔”有三窟
星級酒店經營業績滑落，是不是意味著公款消費銷聲匿跡了？蕭然覺得：“我們的目標大，一說起公款吃喝就想到星級酒店，整頓作風首當其沖。”其實，高檔會所、機關食堂，正開始成為政府部門的“新寵”。
“新寵”的共同特點，是隱蔽。
記者在暗訪中發現，如果沒有詳細的地址介紹，許多不起眼的門面很容易從你的視線裡一閃而過。以三台山路某高檔會所為例，記者開車兩個來回，才確定沒有招牌、看上去隨意搭起的竹門就是我們要找的會所，不顯山不露水的門面背后，是佔地10多畝的另一番天地。
“像這些隱密的高檔會所，檔次高，不容易被發現。”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會所有7幢獨立建筑，一般每天隻接待一二批客人，私密性非常好。
一位資深銷售經理告訴記者，過年前后，受大環境影響，一些以公務宴請為主的高檔會所，生意也清淡了許多。“不過，這兩個月好像風頭有些過去了。”她告訴記者，最近不少政府機關的“老主顧”也開始重新預約，她所在的這家會所有10間包廂，平時每天可能有一兩間空，但雙休日、節假日肯定要提前預約。
在杭州的許多風景區、旅游點，都暗藏著這樣鮮為人知的高檔會所。“位於花圃、太子灣、植物園、虎跑、黃龍洞等景區內的幾家會所都是不愁生意的。”某會所一位營銷經理告訴記者，這類會所，環境好，而且更隱蔽，“說是來游玩的，也不會有人懷疑”，虎跑路上的一家會所，甚至有專車到景區外的公路上接送客人。
更神秘的，是機關食堂。記者了解到，這幾個月，一些機關部門的內部食堂裝潢一新，有的增設高檔包廂，有的聘請專業大廚和年輕貌美的服務員。“宴請都在內部解決。”某市一位機關事務管理局的負責人告訴記者，這樣的情況，各地屢見不鮮，“上級領導考察、兄弟部門互訪，肯定還是要找地方吃飯，既然不能去酒店，就在內部解決，也算是打個‘擦邊球’。”
高消費，移花又接木
記者在走訪中了解到，杭州高檔會所每位客人的人均消費一般在500元以上，1000元至2000元的人均消費也很常見。這樣，加酒水飲料和服務費，10個人的一頓晚宴，消費1萬元已經算少。
而據知情人士透露，高檔次的私人會所，一般都有酒窖、雪茄吧，加上這些消費，一個晚上花費幾萬元是家常便飯。
記者以訂餐者身份致電北山路某會所，表示目前單位對餐費的管理比較嚴，單張數額較大的發票難以處理。接電話的服務人員馬上“支招”：“如果人均消費比較高的話，服務費可以申請免掉。再加上開發票的有效期是一個月，你可以在這一個月裡分幾筆開，沒問題的。”
也有不少會所可以提供會務、住宿發票。“不少單位在我們這裡開的是會務發票，報銷肯定沒問題，我們都是正規發票。”鳳凰山腳下的一家會所服務人員這樣介紹。
不少高檔會所還提供消費卡服務。“我們想送領導……”記者的話沒說完，服務人員已接過話茬，“我明白您的意思，即使登記的是您的名字，領導來消費也沒問題。”
還有相當一部分的吃喝消費轉移到了企業。“我們現在也開始轉向企業尋找客戶。”蕭然坦言，許多由企業出面安排的飯局，會有不少來自政府機關的“熟面孔”，“對很多企業家來說，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們就怕官員們不肯賞臉。”甚至，有些政府部門在高檔會所用餐后由企業來買單。
怕曝光，潛伏招數多
在嚴管公款吃喝的當下，一些私人會所之所以還能吸引少數公款消費者，除位置隱蔽外，森嚴的“安保”也是一大因素。
記者曾按照手機地圖指引，好不容易找到黃龍洞的一家會所。沒有門牌的大門邊上，豎著“游客止步”的牌子，4位保安在黑暗中值崗。
先前聯系時，服務人員表示該會所有兩道大門，裡面共有9個院子、10個包廂，彼此之間都有隔絕，不會互相影響，隱私絕對沒有問題。當記者以找人為由要進去時，果然被保安攔下。在記者走訪的10來家高檔會所中，好幾家會所的停車場裡都停有擋住車牌的車子，每家會所都表示如有需要，可以提供這類服務。“現在停在我們這裡的公車確實少了很多，即使有，也是把領導送到后，司機就先回去了。”一位在南山路上某會所工作兩年多的保安這樣對記者說。
環城東路的一家會所更是表示，他們在邊上的住宅小區裡有地下停車位，“你把車停在下面，沒人會知道你是來吃飯的。”
值得注意的是，有知情人士透露，四五月份是杭州的旅游旺季，有少數外地單位組織來杭州游玩，作為東道主的一些本地單位，也會選擇一些上檔次的私人會所迎來送往。（記者 何蘇鳴 通訊員 方蕾 陳勇 楊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