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文明型生活方式才最時尚

近日，北京的志願者手拿餐盤喊出“厲行節約，反對浪費”的口號。 　　劉長龍攝（新華社發）

四川省敘永縣干部群眾日前義務種竹。 　　胡潤林攝

銀川市民日前參加“低碳環保”自行車騎行游活動。 　　寇莉蘋攝

生活方式是人類消費物質資料的方式，包括物質生活、文化生活和精神生活。它主要由社會物質生產發展決定。現代生活方式有巨大財富、先進的科學技術和豐富充足的產品支撐。工業化大生產制造了非常豐富的物質，通過國際化市場向全世界銷售，滿足人民過好日子的欲望，興起高消費的浪潮，被稱為消費生活革命。生產過剩，物資大豐富，生產廠家和廣告公司推銷消費主義，人們購物又不用考慮節約的問題，紛紛競相購物，推動了一種真正高消費和過量消費的生活。追求高檔商品，為能買進名牌貨而工作﹔購買昂貴商品才有尊嚴，奢侈揮霍成為時尚。它體現高收入的高支付能力，體現更闊氣、更有體面和更有聲望的地位。經濟學家索爾斯坦·凡勃倫把這種消費稱為“炫耀性消費”。后來人們把這種“身份象征產品”稱為“凡勃倫商品”，而不是其他商品。

美國以佔世界6%的人口，消費掉佔世界30%的資源，其典型的特點就是高能源消耗。“汽車文化”發展，美國每戶家庭至少一部汽車，但通常在兩部以上，2億多輛車跑在四通八達的高速公路上。中國現在同美國一樣，曾把汽車制造業作為社會中心產業，中國社科院一份中國汽車社會發展報告預計，今年第一季度，中國私人汽車擁有量將破億，10年左右每百戶汽車擁有量將達到或接近60輛。

在美國，別墅和工業化、高度智能化的家庭配備，質量越來越高檔豪華，價格越來越昂貴，生活不斷向高級奢侈的方向發展。高功率烘干機烤干衣物，即便是在陽光燦爛的加州，你也看不到人們利用太陽光晾干衣物﹔高功率空調機、洗碗機和各種各樣的電器化，誰也不曾考慮節電節水的問題。中國人“為地位而消費”，或許連美國人也吃驚。大吃大喝之風盛行，城市高檔餐館和星級賓館長年賓客滿棚，餐桌上擺滿各種高級美食、名酒和飲料，一桌豪門宴從幾千元、幾萬元至數萬元不等，還有所謂黃金宴﹔各種各樣的紀念日大典、各種各樣的頒獎大典、各種各樣開業剪彩、各種各樣的奠基慶典，好像都要大把花錢、轟轟烈烈地大辦，才足以彰顯重視、尊貴和誠意。

顯然，這不只是為了基本需要。這種潮流不符合建設生態文明的需要。對於“汽車文化”，我們既沒有足夠的能源支持力，也沒有足夠的環境支持力。20世紀中葉，洛杉磯市250萬輛汽車制造了著名的公害事件——“洛杉磯光化學煙霧事件”﹔而發生在中國的“北京咳”詞匯的流行，恐怕不單是居住在北京的外來人口易患的一種呼吸道症候。2013年開年，一場大霧從1月7日起，以北京為首，全國污染嚴重的33座城市，空氣質量連續10天嚴重超標。眾多受到大氣污染困擾的市民在家裡躲避“霧霾”來襲。

對於其他高消費文化，美國高消費文化一個顯著特點是胖人多，身體超重導致美國每年要支付930億—1170億美元的醫療賬單，還不算胖人多消費的食物、衣物和其他費用。在中國，實際上，中國人民的生活方式現在有兩種趨勢：一是大多數人勤勞儉朴甚至消費不足，二是少數人的高消費和過量消費。面對無房者蟻族，面對棚戶區居民，中國社會沒有這種能力﹔面對糧食安全問題，中國的自然環境沒有這種能力。這種巨大反差形成社會和生態的巨大壓力，不利於社會的持續穩定的發展。它不是生態文明的生活方式。

從建設生態文明的角度，生活方式的轉型，當前有兩項重要任務：一是解決貧困者消費不足的問題，滿足人民的基本需要﹔二是抑制“異化消費”和過量消費，提倡“綠色消費”，實現由高消費的生活向綠色生活的轉型。

就第一個問題而言，公正生活是人類的生活目標。人類生存且一切歷史的第一個前提是：人類為了能夠生存和創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為了生活，首先需要衣食住行和其他生活物質資料。因此，人類第一個歷史活動是生產滿足這些資料的生產，以及物質資料的消費。人類的目標是生存、享受和發展，隻有建立在公正基礎上的生活才符合這種目標。實現這種目標是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動力。現代社會盛行的“物質主義—經濟主義—享樂主義”生活模式，不是民本社會的價值追求。英國經濟學教授柯蒂斯·伊頓等提出理論指出：一個國家的生活水平一旦達到某一合理標准，財富的繼續增加非但不會給其人民帶來更多的益處，相反還可能會讓民眾感到更不幸。炫耀性消費不僅會影響人們的幸福，還會損害經濟發展的前景﹔炫耀性消費可能會隨著時間推移而變本加厲。社會公平正義才會有幸福，平等是幸福的基礎。公正生活的目標是，人民生活更加幸福，更有尊嚴﹔社會關系更加公平正義，共同富裕，更加和諧平安﹔自然結構更加有序，更富生機和活力，建設“人—社會—自然”復合生態系統的穩定、健全和繁榮。

就第二個問題而言，新的生活方式是簡朴生活和低碳生活。新的生活方式，超越過度消費是一種簡朴生活﹔超越浪費型消費是一種低碳生活。簡朴生活，是以獲得基本需要的滿足為目標，以提高生活質量為中心的適度消費的生活。在這裡，“生活質量”是指“人的生活舒適、便利的程度，精神上所得到的享受和樂趣”﹔在這裡，“簡朴”是與豪華、奢侈和揮霍相比較，豪華和奢侈並不舒適和便利，而是辛苦和不自在。簡朴生活拒絕高消費，抑制貪欲和浪費，反對豪華、奢侈和揮霍﹔以節約為本。低碳生活，是以低消耗和低能耗，低排放和低污染為重要特征的生活。在這裡，新的生活方式不是以消費多少錢為表示，而是以減少能量消耗、從而降低二氧化碳排放量為表示有“碳消費”模式﹔在這裡，“碳消費”和“碳排放”都可以精確計算。包括搭電梯、洗熱水澡、喝瓶裝飲料這樣的事，也有辦法算出碳排放。例如，使用1千瓦時電的碳排放為0.79千克，如果你用了100千瓦時電，那麼你就排放了79千克二氧化碳。為此，你需要植一棵樹。

公正生活、簡朴生活和低碳生活，是一種可持續的生活方式。它們是一種有意義的生活，道德高尚的生活。它的主要意義是：對於個人是簡單、方便和舒適﹔對於社會是高尚、公正和平等﹔對於后代是愛、責任和希望﹔對於自然是是熱愛、尊重和奉獻。可持續的生活，既要滿足人（現代人和子孫后代）的基本需要，人的生存、享受和發展的需要﹔又要滿足保護地球生態系統，保護生物多樣性的需要。人類消耗自然資源的速度和深度要維持在地球生態系統可承受的范圍內，為現代人的幸福生活，為子孫后代的福利，為地球上千百萬物種，共存共榮共享地球資源，為千秋萬代開太平。以這種生活方式生活是建設生態文明的需要，是新生活潮流。

（作者為山東省生態文明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