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年前,便有人勸我離開這裡,但我的根在這裡啊。”眼前的這位布朗族法官,睿智的雙眸深邃如潭,略微摻白的頭發根根堅挺,但說話的神態卻是那麼的恬淡。在見到雲南省施甸縣人民法院姚關法庭法官阿炳成之前,筆者對他的故事已略有耳聞:32年間,他一直扎根於這片布朗族的聚居地,默默地守護著法律的公平正義。然而,當著他的面,筆者還是冒昧地拋出了那個對阿炳成而言老得起繭的問題:“這麼多年,你就沒想過離開這裡嗎?”
1978年,阿炳成大學畢業后被分配到施甸縣人民法院工作,任過書記員、審判員、副庭長、庭長。1984年,舊城鄉成立人民法庭,作為土生土長的舊城人,阿炳成主動向院領導申請,到舊城法庭工作。當時,舊城法庭僅有兩名干警和一輛三輪摩托車,辦公條件十分簡陋。同事對他的選擇想不通,家人對他的選擇也想不通。“國家培養一名少數民族干部不容易,我要到最基層去,讓鄉裡鄉親感受到黨的溫情。”阿炳成堅持從縣城來到了鄉下,而這一干就是32年。
2000年,舊城法庭與姚關法庭合並辦公后,阿炳成不再擔任庭長職務,但一次次的職務變動從未改變他對法律的忠誠,也未曾動搖他執著的人生守望。“面對法律,他心如平鏡﹔面對群眾,他真情盡洒﹔面對紛爭,他傾力調停”,這是同事對阿炳成的評價。
2002年,由於土地劃分不明確,姚關鎮兩個布朗族聚居村發生糾紛,雙方各糾集數十名村民形成對峙,矛盾一觸即發。縣政府緊急派出工作隊處理此事,作為當地法庭的一名“老兵”,阿炳成主動請纓,參與調處。
一到對峙地點,阿炳成便擠到人群中間,用布朗族語喊道:“大家有矛盾可以慢慢談,可不能因為一時沖動,釀成大禍啊!”誰知,話音一落,阿炳成就被群眾圍了起來,幾個大漢更是擼胳膊挽袖子。阿炳成被圍在中間,不急不躁,笑呵呵地說:“大家有什麼矛盾,跟我說說。大哥,你說說?這位兄弟,要不你說說?”因阿炳成本就是布朗族人,不一會兒,他便與群眾打成一片。在他和風細雨的調解以及工作隊的共同努力下,糾紛雙方重新劃定了土地界線,握手言和。
姚關鎮陡坡村在土地承包到戶時,以家族名義統一分配,導致家族內部產權不明晰。2008年,當地核桃價格大幅上漲,在利益的驅動下,陡坡村李氏家族成員為爭奪核桃樹,親情破裂,多次械斗。2008年9月,李氏家族成員向姚關法庭提起訴訟。阿炳成敏銳地意識到,除了利益糾葛,當事人的相互慪氣也是橫在他們親情之間的一座大山,如果僅僅一判了之,不從源頭上真正化解,案件的走向很可能是無休止的訴訟,稍有不慎,還會釀成更嚴重的后果。
受理案件的當天,阿炳成便在法庭上做當事人的思想工作,但他們誰也不肯讓步。庭內調解失敗,阿炳成便來到陡坡村的核桃樹下,召集李氏家族53個成員開展庭外調解,在認真幫當事人核算訴訟成本,直陳利害的基礎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終因當事人之間矛盾大、積怨深而屢屢碰壁。然而,阿炳成鍥而不舍,執著地守望著當事人親情裂痕的修復。1次、2次、3次……在長達11次的調解后,阿炳成終於用真情融化了橫亙在當事人親情之間的堅冰。
自1983年以來,阿炳成參與辦理案件1835件,其中調解1563件,案件調解率在85%以上。當問及如此高的調解率從何而來時,憨厚的阿炳成一笑而過:“經驗我也不知道怎麼總結,但我覺得隻要對群眾有熱情、對正義有信仰、對法律有責任,就沒有什麼難事。”2007年9月,阿炳成獲得“雲南省優秀法庭干警”榮譽稱號。2010年,阿炳成被表彰為“雲南省少數民族優秀法官”。
“法律的公平正義、布朗山寨的和諧美景是我一生的守望。”阿炳成說他還會一直堅守在基層一線,如果可以,他願工作到終老。(楊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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